你離開至今,轉眼已七日。若是依照人間的習俗,今天算是你的頭七。
應該吧。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算才對,反正那一點也不重要。沒有《父後七日》裡那荒謬的旅程,或許對你來說反而輕鬆點也不一定。
你走的那天早上,身體已搖搖晃晃站不穩,但仍然驕傲的堅持站在那根你熟悉的棍子上。說是說棍子,實際上那是一種我不知道名稱的文具,你站的是夾子的部份,而應該是一組的透明塑膠片早已不知去向。那夾子是某個夜裡,你因為站不習慣原本籠內的棍子摔落,我放進去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幾歲,只知道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至少也有六、七年的時間,也許更久。從舊的數位相機所拍的照片存檔日期推算,你在我準備畢業去當兵那年就在了。記得看過文章說狗的一歲相當於人的好幾歲,那麼我想鳥的一歲應該也是類似吧?!
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懂得我們的語言,但從你每次不同意我們話語時的叫聲,和同意我們話語時的叫聲推斷,你或許聽得懂。
我更不知道你喃喃自語的內容究竟是什麼。語言學概論裡學的理論在這個時候完全派不上用場,而我開玩笑說要拿錄音筆把聲音錄起來慢速播放這件事也從頭到尾沒去實現過。
你走的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望向你應該在的地方,一片空白。雖然早就知道這是可能的結果,但我後來還是忍不住偷偷滴了幾滴淚。還記得當家人發現你不對勁的那天是星期六,你開始反常,從怕暗變成怕光,喉裡似有東西卡住難以吞嚥,進食的份量也大幅減少。也是那天,你難得抓緊我的手,然後從掌中爬到胸口,趴著歇息。
你總是有一套你自己的哲學。家人和你的互動總是獨一無二的,完全一樣的姿勢換了不同的人,你會轉頭離開。不想吃的東西,你會把頭撇開;想要吃的東西,你會迫不急待站在那裡等。家人總說你偏心。是啊,每次我回到家,只要時間還不是太晚,你總是叫個一兩聲,而我也總是回你一兩聲,當然我也沒把握我回的聲調對你來說是不是對的。
上班前偶爾會繞過去看看你最後的棲地。沒有樹木,也沒有花草,有的只是一坏土,幾塊石,還有不知何時才會結束施工的工地。
謝謝你一路上的陪伴,現在你無病無痛了。對我而言,也許只是六、七年的回憶,但對你來說,是下半輩子的記憶吧。
再見了,笨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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