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01 (五) 19:30 國家戲劇院 
清明時節 2023 昇華版 華文字幕場
1 樓 7 排 11 號

海葵颱風來襲的前夕,原本朝著北部直撲而來的颱風,像顆慢速變化球一樣,往南部走去,也因此沒有停班停課停演。帶著長傘和備用的雨衣,前往國家戲劇院。
整體來說,位置看演員還算看得清楚,但不確定是不是沉浸式習慣近距離養壞胃口了,還是覺得第 7 排有點稍遠。
因為是字幕場,看字幕的時候座位有點太前面,要歪頭。不靠字幕大概可以懂六成左右。有些字幕對照演員說的台詞,應該是整句意譯。也許往前或往後選一排會比較好?
我沒看過原著,也沒看過之前三次的任何一個版本,倒是有看了一些訪談,知道原本的佈景因為某一年綠光倉庫的大火燒掉了,所以今年的佈景是新做的。
入手會員和節目單,但在場內怎麼翻都沒翻到角色關係圖那頁,還是散戲後看別人的打卡,才知道有那頁的,有點神奇。
打卡的時候很自然地想起了「清明時節雨紛紛」和「梨花帶淚」兩句話,沒想到戲一開演,「清明時節雨紛紛」的背景男音就響起。是誰的聲音呢?很明顯不是梨花。
梨花拿著一束花,從觀眾左方舞台處入場,走到一個地方停下來,回頭看了一下,又再往右方舞台深處走去,消失。

中間順序有點忘了,想到什麼記什麼。應該也是不用防雷才對,都演過四次又千秋這麼久了…

從秀卿和輝昌的對話中,即便沒看到節目單裡的角色關係圖,也可以得知一些簡單的關係:兩人結婚即將滿 8 年,有一個小孩;滿 8 年的日子剛好是「領月給 (gue̍h-kip)」的日子。
查了一下字典,我會用「領薪水 (sin-suí)」,還真的不大會用「領月給」這個詞。
秀卿問了輝昌:「梨花是誰?」輝昌沒正面回答秀卿的問題,一直閃躲。秀卿說輝昌是在做夢時叫出這個名字的。最後輝昌回了一個很明顯不是答案的答案,『移山倒海樊梨花』。
不知道樊梨花的故事也沒關係,光前面的「移山倒海」四個字,就可以看出梨花的出現對於秀卿和輝昌兩人之間的婚姻,產生了接近「移山倒海」的影響力。
查了一下樊梨花的故事:西涼人,還沒出生時就被指腹為婚,但愛上了唐朝的將軍,並且反過來替唐朝攻打西涼,還設計害死了她原本的未婚夫。不確定輝昌單純只是因為她和梨花同名而回答這個答案,或者另外意有所指?畢竟後面其實沒再用到樊梨花這個典故;樊 (huân) 和潘 (phuann) 的台語發音(肉眼)看起來也沒有押韻。

換到潘家這邊。
潘老師問了女兒今天是不是要去銀行領月給,然後給了一個看起來怎麼看都像是在試探女兒的描述:他有認識一個人,回來鄉里的銀行任職,結婚的時候還有去當主婚人。梨花問說是誰,潘老師說銀行裡也沒有多少人,講了名字大概就會知道。
果然就是輝昌。
梨花一臉慌張,急忙表示要出門了,然後又折返回來,說忘了帶包包,再慌慌張張離開家。
基本上到這裡已經確定潘老師也知道女兒的事了,而輝昌和梨花兩人的相識機緣,應該就是因為梨花去銀行領月給時遇到了輝昌。

冰果室。這個景出現過不少次,也有很多細節。
第一次記得靠觀眾最遠的舞台深處,有一組人馬正在喬事情;其中一位主席,那個台語的氣口真的很厲害。
有兩位高中生,一個讀省中、另一個讀省女,在觀眾右方視野處,對坐著。高中生從頭到尾沒出現過幾次,有印象的有兩次;一次是和主席等人有互動,主席提議要替他們做媒人提親的那次;另一次則是被黑面示意不要進來打擾梨花和輝昌。這組高中生我在猜應該是可以視做一段感情的另一種可能性的對照組存在。如果輝昌和梨花在同樣的年紀或對的時間,在冰果室約會,或許就會是這樣子兩小無猜的感情吧? 
輝昌帶曲盤進來冰果室播放的這段,可能是那個年代才有的記憶。不確定以前黑膠播放機的普及率有多少,但我想現在大概沒有什麼店是可以隨便就讓你拿自己的唱片去播放的,頂多就是一台投幣式點歌機讓你選背景音樂這樣。
輝昌帶的黑膠裡的音樂是馬勒。和我一樣不知道馬勒是誰也沒有關係,喬事四人組的理解給了一個不懂也行的答案:老母(Mother)的音樂。
記得梨花有一句台詞是問輝昌這次怎麼坐另外一邊,但印象中在戲裡從頭到尾輝昌並沒有坐在「原本的那一邊」;我的解讀是這個「看不見的換位子」象徵兩人的關係即將產生變化,而事實也是如此。
還有一次是輝昌問黑面有沒有賣酒。黑面說他沒有酒牌不能賣酒,自己喝的(?)料理用紅露酒倒是有。黑面拿出紅露酒,才剛倒完輝昌就一飲而盡;黑面說不要喝那麼快。那一段不是很確定輝昌突然借酒澆愁的原因是什麼,不過在約完會兩人各自回家之後,就出事了。
先是輝昌回到家,秀卿問說怎麼又喝酒了還換了一個味道,輝昌撒謊說是陪課長喝酒,秀卿直接戳破說輝昌連謊都不會說:課長下午來家裡找輝昌,說輝昌帶了銀行的某個很重要的東西走。輝昌聽完匆忙準備要回銀行,秀卿又說課長說叫他下次上班再記得把那個東西帶去。
另一邊梨花回到家,潘老師溫柔地對著他女兒說,課長帶了人去學校找梨花和輝昌,藉口一樣是那個很重要的東西。至此婚外情的事情已經從街坊間的八卦消息,直接升格成當事人和家庭必須面對的課題。令我意外的是潘老師並沒有責怪他女兒,反而是提醒梨花接下來的路會很辛苦,要有心理準備。一開始不大能理解為什麼潘老師可以這麼無條件站在女兒這邊替她設想,好像是都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一樣;後來下半場才藉由「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故事」知道原來潘老師有著類似的過去。

調解委員會。
這一段戲觀眾笑的有多大聲,坐在椅子上的四個當事人就有多痛。
申請調解的是秀卿,當事人總共四位,委員會組成也是四位。
除了陸小姐明顯聽不懂台語以外,其他三位調解委員會代表們都是潘老師的學生。忘了秀卿是不是也是潘老師的學生。
秀卿在陳述意見時,還特別強調她是「一個人」來。明明她老公就在旁邊,她卻說她是「一個人」來,代表在她身邊的老公只剩下「軀殼」,沒有「靈魂」了。
輝昌陳述意見時講了一段很耐人尋味的話:以會計(?)的觀點來看,不管選擇什麼結果,受傷的人都是「兩個」。相較於最後而言,輝昌選擇了一個「更痛」的結果:一人死亡兩人(以上)受傷。不確定輝昌什麼時候下決定自殺的,但是從失業後去保意外險來製造假車禍詐領保險金推斷,應該是在調解委員會調解失敗、失業後才做的決定。
梨花陳述意見時,講了一句我事前就知道很重要,但不曉得會發生在整齣戲哪裡的話:「人是綴心咧行。(lâng sī tuè sim teh kiânn,  人是跟著心在走)」,然後說讓輝昌的心做決定。陸小姐不可置信,要梨花慎重確認;梨花再重複了一次說讓輝昌的心做決定,除非他的心死了。至此確定調解失敗。
還蠻佩服在那個時代之下,元配秀卿透過調解委員會訴求的並不是離婚,而是要求梨花離開,還她(表面的)家庭完整。老實說,就算梨花真的離開了,輝昌的心已經不會回到秀卿那了,只是多痛苦的而已。

有一場是潘老師和女兒對談,關於演講比賽的事。
潘老師說當老師可以享受敬禮,大概只有「蔣總統」有這種待遇,而且蔣總統並沒有暑假可以放。從「蔣總統」而不是「蔣公」推斷,蔣中正這時人還活著(所以不稱「公」)。
從潘老師的回答,和冰果室要有酒牌才能賣酒(菸酒專賣)、調解委員會佈景的保密防諜等等個小細節,反推出劇中並沒有刻意強調的「時代」,可能是落在我還沒出生的民國 50-60 年代。
潘老師提到梨花總是把「我 (guá) 」唸成「哇 (uá) 」。
翻了一下教育部臺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試了好幾個組合,發現我自己並不是所有的 g 都會丟掉;比方說戇神 (gōng-sîn) 我並不會唸成 ōng-sîn ,但考驗 (khó-giām) 我又會唸成 khó-iām ;不常講言語 (giân-gí) 這個詞,可以兩個 g 都發出來;語言 gí-giân → í-(i)ân 這個似乎連後面的 i 都一起丟掉了⋯
這段在後面潘老師講演講比賽脫稿的結果時有再次提到,梨花的反應是「我是不是讓你很丟臉」,潘老師說不會丟臉;後來在回想這兩段的關聯時,才驚覺「我是不是讓你很丟臉」可能是個雙關:台語發音不標準讓你很丟臉;成為別人婚姻的第三者、街坊鄰居八卦消息的主角讓你很丟臉。
印象中梨花還有問潘老師,是不是真的有在證婚時說了百年好合還是白頭偕老之類的祝詞;潘老師的回答是這就像演講比賽一樣,是不能講真心話的。總覺得這裡和「國語演講比賽」放在一起似乎有弦外之音:理想中希望婚姻像是背稿的國語演講比賽一樣條理分明、任何人來「實作」都有一樣的結果;實際上的婚姻就像「台灣國語」一樣,有些人沒辦法捲舌,不要就這樣「看不起對方」。

還有一場很特別的戲。
輝昌出門去找梨花,見面的地方並不是平常的冰果室,而是跑到潘老師家去找梨花。過沒多久,秀卿也跟著找上門了。甚至到後來,秀卿反客為主要去泡茶,潘老師從不知道哪邊冒出來提醒秀卿:這裡是他家。就以往看八點檔的印象來說,通常「侵門踏戶」大多是會出現在第三者跑去元配他家,然後被元配「抓姦在床」;很少這樣反過來由元配「侵門踏戶」去找第三者理論的戲。甚至到後面輝昌死後,梨花都沒有「侵門踏戶」去到輝昌家給輝昌上過香。
應該是這段戲後面有一小段,輝昌坐在潘老師家飯桌的地方,梨花則是站在另一側。梨花並沒有說話,轉身離開;輝昌伸手要阻止梨花離開,但也使不上力。這段從頭到尾都沒有台詞。有點好奇這段到底是輝昌的夢境,還是某種生離死別的暗喻?

輝昌的死。
吃最後一頓飯。印象中只有看到白飯,沒有印象前面經常舖陳的瓜仔肉,而秀卿夾給他的地瓜葉還特地夾回盤子放。原本以為是秀卿想要藉由「地瓜葉很嫩多吃點」來諷刺輝昌在外面「吃幼齒」,但後來根據輝昌的遺書,似乎並沒有這層意思。
黑面上門時跟輝昌說的「暗號」是「找工作」,被矇在鼓裡的秀卿還問輝昌要不要熨一件襯衫去面試,輝昌說找一件沒有太皺的就可以了。之後輝昌從背後擁抱秀卿,交待對兒子的期望。而且秀卿是坐在椅子上被抱的,和後面輝昌和梨花在冰果室的正面擁抱成為一個對比。
場景換到冰果室。黑面已經知道梨花和輝昌的關係,也才明白為什麼輝昌每次約會的選曲都是選這麼「不開心」的音樂。
劇情上倒沒有交代梨花和黑面是否知道輝昌要走向絕路,比較像是知道是「生離」而不是「死別」。
梨花穿了一套新買的衣服,為了讓輝昌記住她最美的樣子;而這套衣服也將陪伴她北上找工作;甚至輝昌死後梨花每年也都穿這套衣服去祭拜他。
這裡有個很小的細節:梨花跟輝昌說,希望他記得她最美的樣子時,用的是國語;而後來秀卿上山堵人時梨花重複這段過程時,用的是台語。沒記錯的話輝昌的道歉「對不起」也是用國語。
原本以為輝昌會像潘老師說他自己外遇時老婆上吊的故事一樣,也選擇上吊;沒想到用的手段是製造嚴重的車禍。
有點不懂的是為什麼要把告別的詩和遺囑一起寄給梨花,而不是寄給自己的老婆秀卿,卻又在信裡面明顯交代秀卿「拜飯」的時候別拜地瓜葉(拜飯應該只能由家屬拜,而梨花自然不是「家屬」);而且梨花也沒在出殯前有膽子去祭拜。
甚至意外險和遺囑的事又被村子裡的「放送頭」三姑六婆鄰居知道了。理論上梨花和輝昌的事情已經鬧到全村都知道的情況下,寄給梨花的遺囑和輝昌保的意外險應該也會被知道,而由銀行停止支付才對啊?

戲尾再次出現梨花掃墓的畫面,此時已經知道梨花是去掃墓了。
然後秀卿出現,和掃墓人交談了一下後,坐在奉茶處等梨花。
秀卿從梨花口中得知她不大懂的輝昌的另一面。
最後秀卿以和梨花一起坐公車下山的行動,展現和解和放下;梨花追問秀卿說不去輝昌的墓嗎,秀卿回了一句,(掃墓)那是清明的事。
序幕的「清明時節雨紛紛」響起,用很明顯的頭尾呼應法結束。認真覺得這個掃墓人的「清明時節雨紛紛」有畫龍點睛的功效。

散戲後因為颱風的關係,外面剛好真的下起雨來,而且就像是真的清明的雨一樣,忽大忽小忽正忽斜的。我等了一陣子,最後還真的被我等到雨停了;有沒有這麼應景的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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