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44.9 Dissociative and conversion disorder, unspecified 非特定的解離症及轉化症
我不知道《解離》這齣戲原本指涉的「解離」是國際疾病分類裡的哪個疾病代碼,所以查了一個看起來像的,也許是,也許不是。
疾病代碼 F 開頭的都是找精神科,有的醫院稱之為身心科,總之是同一科。
F 開頭的疾病有很多種,最常聽到的大概就是憂鬱症、懼高症,有些有聽過的,也還有很多沒聽過的。有興趣可以自己查。
就算不知道「解離」確切的症狀也無所謂。我的解讀是,借用了這個病名和它的症狀,來講一個平行宇宙的台北發生的故事。
我第一次來實驗劇場,進場前的時候繞了戲劇院一大圈。找到門口之後還有點時間,繞到愛國東路上唯一一家不是婚紗店的 7-11 隨便買個麵包填肚子,再繞回門口驗票。
進到劇場後,隨便找了個前排還空著的角落的椅子坐下,才發現映入眼簾的是雙面台。
以「家」來說我是背台的,以「身心科」來說我是面台的。
戲開始時最先聽到的是「導演」的聲音,然後要求「演員」要笑。
最先注意到的則是「黑色頭套」(看起來是某種紗質布料?)和「黑色手套」。四位演員都有戴著「黑色頭套」的時刻,最少的是「弟弟」。「女病人」和「醫生」是在台上某個時間點脫掉頭套和手套的,「警察」是在某個過場後就沒戴了,「弟弟」則是只有在第一次送蘋果給「警察」時有戴。戴上頭套就看不清楚面孔,戴上手套抹去了指紋,這樣的「去識別化」,於是台上的每個「他」都可以、也可能是任何人。
當「長官」要求「弟弟」打開棉被重折時,我想起當兵被刁棉被和皮鞋的記憶。
當「警察」說著受訓時有人把「上面」的惡形惡狀寫出來,結果被揪出來「檢討」時,我還是想起當兵的不好笑的笑話:當你打 1985 申訴專線時,得到的會是 5891 —無法救你。
當「警察」繼續說著要當「人」而不是「老鼠」,然後有現在有機會住進「上面」安排的「宿舍」時,就是因為他是個「人」。我想到的是,到底誰是「老鼠」,誰才是「人」?
當「警察」質疑「女病人」為何要去替「弟弟」收屍時,我才確定「弟弟」之所以一直沒戴「黑色頭套」,是因為他已經不需要受「當下」的「法律」束縛了;
當「弟弟」說他就是知道他看到的一家人在河邊看著那家人「弟弟」的屍體浮上來時,閃過的是基隆外海佈滿浮屍的大屠殺;
當「女病人」說她的演員檔期被抽掉時,「警察」想到的是「女病人」是不是得罪了「上面」,我才發現當「導演」指揮「演員」就如同「上面」希望「下面的人」乖乖聽話;
當「醫生」直接說她去看了 228 附近的一個關於集中營的展覽時,我知道沒有要繼續「暗喻」了,就是要「直球對決」!
沒辦法不想到:
當「女病人」說著刀子要被鎖起來還印上編號時,閃過的是新聞報導中關於新疆、香港和中國的種種:「信用分數」不足所以不能做很多事、為了「維權」而導致「健康碼」被轉紅;
提到「自焚」時,先想到的是鄭南榕;然後在「弟弟」裹上紅色的布幔時,另一個念頭閃過的是藏人自焚的新聞;
「警察」喊著「依法行政」時,腦袋裡閃過的是撕去警察識別臂章、拿著警棍,在行政院 324 「依法」驅離「暴民」的那位「警察」;香港太子站發生的事;
最後「女病人」拿起「無害」的吃蛋糕用的叉子,對「警察」「報仇」時,閃過的是閃靈《護國山》裡最後一幕女子拿刀一次又一次刺向男子的情節。
中間還有閃過的畫面,是忘了在哪裡看過或聽過的台詞或字句:
「『上面』的人說你是匪諜,你就是匪諜」、
「我的屍體不可來領」、
「應即槍決可也 中正」、……。
沒能確定的:
當「醫生」褪去醫生袍,坐在「女病人」「家」的「客廳」/「診療室」的角落,拼湊著碎紙機碎掉的「檔案」時,我突然分不清究竟是「醫生」「才是」病人,還是「醫生」就是「女病人」本人,還是「醫生」「也是」病人?
「女病人」和「弟弟」玩著「天兵天將」的遊戲,天兵死了(弟弟死了),天將也死了,最後「女病人」跟著「弟弟」一起去了同一個地方(女病人也死了?)
「醫生」腳底下的箱子裝著的是「女病人」生前(?)遺留下來的錄音帶和「醫生」自己的日記,而網站上失蹤的人其實就是「女病人」?
這一切是「醫生」自己想像出來的?
看《華燈初上沉浸式劇場》阿季的故事,覺得不舒服時還可以選擇掉頭就走;看《解離》是直接被綁在座位上,看著它一拳一拳這樣揍過來、球一球一球砸向自己,卻無從閃躲。
說真的,我很慶幸我「沒辦法」『感同身受』,因為我無法想像一個「未來」是這樣子的未來……。
戲裡用了「拆毀龍山寺」做為一個「日常崩壞」的象徵,舞台上也有觀世音的「殘掌」,於是想要用一首和這齣戲並沒有直接關係的歌曲做結尾:珂拉琪 Collage 的【萬千花蕊慈母悲哀】
南無觀世音菩薩!
- May 13 Sat 2023 23:47
[戲劇] 解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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